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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伉俪】十年浑付水东流(1)

竹马设定,结局是HE,初步设想在十万字左右

我写长篇不会BE的,不论过程多虐,放心吧

一直没怎么写过校园,想试一下

 

 

引子

 

 

我站在镜子前,看自己。

镜子里的人睁着一双圆眼睛,呆呆地看着我。我刚睡醒的时候有股呆气,不论平时有多精明,在这时总会显得智商不足。从前有人这么跟我说过,我不相信,后来我有点儿信了。不过目前我没空想这些,我得迫使罢工的大脑急速运转起来,因为马上我要去见一个人。

见久未谋面的人,无论是点头之交,老朋友,还是别的什么,都会有种尴尬的忐忑,于是相应地,人们会下意识让自己显得游刃有余,而游刃有余的第一步,就是合理的着装。

普通的卫衣牛仔裤太学生气,西装又太刻板正式,大衣……我忘记了,我已经好久不穿大衣了。

正在我发愣的时候门铃响了,来敲我门的人很少,而且通常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。如果是发传单打小广告的,我会隔着门把他们打发走。我衣衫不整,趿拉着拖鞋去开门,然后我愣住了。

我的见面对象站在门外对我笑,那种随随便便的微笑,是我拼命想达到却达不到的游刃有余,他很轻松地迈过门槛,进了门。

“我就知道你刚起床。”他说。

有些人很擅长把几年光阴缩短,再遇见时熟稔得如同昨天,但我从来不是这种人。我瞪着他,问,“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?”

“我就是知道。”他伸手去揉我的头,我躲开了。 

“好久不见。”我说。我时常在想,再见到他我应该说什么台词,这在我心里预演过很多遍,我们应该坐在装潢良好的餐厅里,餐桌必须很大,才能营造出一种礼貌疏离的气氛,我应该朝他微笑,并说出电影或电视剧里那种非常老套的台词。

好久不见。

我终于见到他了,背景和我料想的很不一样,但我还是坚持说出了我的台词。

他没有接我的话,他从来不按常理出牌,他说,“我昨天才见过你。”

“是吗?”

“每周我都会见到你,从前是在你上学的地方,现在是在你工作的地方。你加班太晚了,要注意休息。”

这种举动和跟踪狂没什么区别,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摆出一副被侵犯隐私的表情,我也不知道单方面的见面是否可以称之为见面。

“可你一次都没有走到我眼前。我七岁认识你,十七岁的时候分开,等我再见到你的时候,就是现在,我已经二十三岁了。有五年的时间…可能你在看着我吧,但是我从没见到过你,这不怎么公平,对不对?”

“五年其实很短。”

“在我眼里它很长。从七岁到十七岁,也只有十年时间,那是我最好的时候。”

他像是被我的咄咄逼人震住了,因为他终于开始有一点惊讶的表情,他试图靠近我,我看见他眼皮上的小痣,那么安静,那么乖地呆在原来的地方,熟悉得要命。

“你别哭,好不好?”

“你看错了,我没有哭。”我回答。这时我感觉有水从我眼睛里流出来,他抱住我,我把头搁在他肩膀上,他在叫我的名字。

“小珍荣,我回来了。”

 

 

第一章

 

第一次见到林在范的时候,我七岁。我在经历糟糕透顶的小学生活。

开窍晚的孩子聪明。我妈老这么对我说,可我宁愿不聪明一点儿,因为还没开窍的我,夹在一群仿佛上知天文下至地理的同龄人中间,迟钝得好像一个智障。

我的学前教育是一锅糟糕的大杂烩,没有老师,没有同学,全部来自于我妈茶余饭后兴起教我的几个汉字,我不知道二十六个英文字母,不知道唐诗三百首,不过我家门口的饭店招牌我倒是认全了。我妈对此毫不担心,她对我持放养态度,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不想干什么就不干什么。我不想上幼儿园就不上幼儿园,我不想报兴趣班就不报兴趣班,但当我表示我不想上小学的时候,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我。

“你妈我好歹也是正儿八经接受过大学教育的,你爸还是个博士,我们俩的儿子怎么可以是个文盲?”

她的逻辑很缜密,我无言以对,不过就算没逻辑,身为一个小屁孩我也不得不屈服在大人的强权下,于是我忍辱负重地去上小学。

第一次上课我仿佛在听天书,我看着老师在讲台上大显神通,那感觉跟一只老妖怪在唱嘻唰唰差不多,但同桌对此表现得习以为常,甚至有空讲小话。

“你看数学老师,长得像不像只大猩猩?”他悄悄说。

我对加减乘除没什么心得体会,但我看过动物世界,数学老师的长相的确很复古,我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然后数学老师慷慨激昂的讲解突然中断了,他盯着我,好像我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,我看见大猩猩的鼻孔朝我张开了,呼哧呼哧地喷着粗气,我有点害怕,感觉他要用鼻孔吃了我。事实证明我多虑了,大猩猩只是简单地叫我出去,让我去外面站了一个上午。

这样的场景持续上演了一年,小学一年级我的大半时光都在走廊上度过,所幸外面风景不错,冬天我就看看雪,夏天晒晒太阳。我不怎么喜欢说话,也没人跟我讲话。在老师眼里我俨然是个差生,这种潮流是大猩猩带起来的,他鄙视我,因为我竟敢在他的课上笑出声,这是对老师的一种挑衅,而且我成绩也不怎么样,就更十恶不赦。小孩子很崇拜权威的,在学校老师就是权威,老师看我不顺眼,所以全班同学自然看我不顺眼。同桌再不和我讲话了,他显然已经忘了大猩猩风波是他挑起来的,甚至跑去向班主任申请换了位子。

他说,“报告老师,朴珍荣上课的时候老做小动作,搞得我没法专心学习。”

这纯属扯淡,我上课的时候都不在教室,我在走廊做小动作,跟他学习有什么关系。不过老师认为他很有道理,于是我的座位被调到了最后一排,我没什么意见,坐前排还是后排,在教室里还是教室外,我都无所谓。

但是我妈很有意见,期末考试成绩下来以后,她看见我惨不忍睹的分数,一脸天塌了的表情。在她的世界里高智商的父母一定会生产出高智商的孩子,小学一年级这么简单的题目,对高智商孩子来说,拿满分轻而易举。

我有点内疚,我不喜欢让人失望,所以我信誓旦旦地向我妈保证下次一定拿九十分,我妈不怎么相信我,她认为小孩子说话如同放屁,今天说完明天就忘。然后她干律师的职业病犯了,她跟我签了个合同,合同的内容丧权辱国。可是那时候我脑子发热,甚至有向年级第一冲击的雄心壮志,我就很爽快地签了。

我的反射弧很长,过了一暑假,我由一年级荣升二年级了,到开学的时候才开始后悔。不过这后悔没持续多长时间,我的兴趣被另一件事儿吸引过去。开学第一天,大家都很兴奋,班里很吵。我们班主任进了门,教室安静下来,我看见班主任后面跟着一个小孩儿,单眼皮,嘴里还嚼着口香糖,一副很拽的样子。

这个年纪的小男孩一般有两种,一种是非常乖的好学生,另外一种是自以为很牛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流氓,我认为我自己哪种都不是,但新来这小孩一定是第二种。

班主任和蔼可亲地介绍,“这是新转来我们班的林在范同学,大家欢迎。林同学,和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吧。”

大家在班主任的号召下鼓起掌来,我也敷衍地跟着拍了两下手。林在范在一片掌声里专心致志地嚼着他的口香糖,等我们安静了,他问,“我坐哪儿啊?”

班主任的脸一下子涨红了,她是个漂亮的女老师,长的好看的人一般都没怎么受过气,小男孩儿也看脸,班里最调皮捣蛋的学生都会给她面子,但是林在范不,林在范让她当众下不来台。她的脸色红了又白,我的心情突然就很好,等着她发飙。可是班主任居然忍住了,她的笑还僵在脸上,努力让自己变得很得体。我有点吃惊,但我很快说服了自己,我对自己说这新来的一定来头不小,说不定是班主任收了钱呢。

林在范见班主任不说话,就提溜着书包朝后面走,眼睛扫过一排排男生女生,看向了我。他见我看他,突然就笑起来,露出一口大白牙,我盯着他那双眯眯眼,觉得他有点傻。

他朝我走过来,把书包甩在我旁边的空位上,问我,“这儿没人吧?”

我点点头,他一屁股坐下来,从兜里拿出MP3,插上耳机。

 

林在范就这样成了我的第二任同桌。他上课不听讲,大半时间都在睡觉,剩下时间在听歌,老师也不去管他,我有点羡慕这种差别对待。那个时候MP3还是个稀罕物件,而且林在范脚上的球鞋一周五天不重样,都很新,也很好看,后来我知道了阿迪和耐克,也知道了它们有多贵,我就更坚信林在范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了,他们家除了给班主任塞钱,一定还给校长塞了钱。我们家没这么有钱,所以我虽然不如他这么拽,还是一样被针对。

有次我例行被赶出去看风景,回来的时候发现林在范既没睡觉,也没听歌,他转过来看我,对我说,“你经常这样?”

“经常哪样啊?”

“罚站。”

我生气了,想说你自己有眼睛不会看啊,问这么直接不是上赶着找骂么,不过我没骂他,我有点怂,班主任都惹不起的人,我更惹不起。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口气很冲。

我硬梆梆地回答,“是,你想干什么?”

“不干什么。”他又开始笑,他好像时不时就要这么对我笑一下,我觉得实在莫名其妙,也许这就是有钱人所谓的怪癖。林在范笑着分给我一只耳机,问我,“听不听?”

那是我头一次听MP3,我有点兴奋,想了想,小心翼翼地接过来,戴在右耳朵上。

“不是这样。”他给我拽下来,“这是左边的耳机。”

我瞪他,“我就要戴右边。”

他拿我没辙,看我自己折腾了半天没弄好,又开始动手动脚,“你蠢不蠢啊,我来。”

我不动了,身体僵直得像块儿板,由着他摆弄我。他看着毛毛躁躁,动作倒是很温柔。

“好了。”他松开我,我松了口气。

耳机里的音乐很激烈,有人在大吼大叫,扎得我耳朵疼,林在范叫了我几声,见我没反应,把音乐关了。

我木呆呆地看着他。

“我跟你说话呢。”他说,“听不见啊?”

我怒气冲冲地瞪着他,他被我看怕了,连忙举双手投降,“好好好我不说,你别生气。”

“我没生气。”

“骗谁呢。你一生气,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。就像这样。”他伸手比划,动作很夸张,这么看我眼睛不是铜铃,倒像是两颗西瓜了。

我绷不住笑了,“那是你眼睛小,我就算不瞪你,一只眼也比你两只眼大。”

“行行行,单眼皮大眼仔。”他说,“我问你,这歌儿怎么样?”

我想了一会儿,认真回答他,“听不太懂,感觉很吵。”

“切。”他撇着嘴,“看你这样子也听不懂,这是摇滚,你应该喜欢听情歌吧?”

“我什么歌都不听。”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他。

“这可不行。”他一本正经地说,“人不听音乐就跟不吃饭一样,是绝对不行的,我家里有好几箱子磁带,什么类型都有,你要不要来?”

“啊?”我有点茫然,“不行,我放学要回家写作业。”

“你耳朵这么大。”他伸手扯我耳朵,“不用可惜了,你来我家,我帮你做作业。”

这个提议很有诱惑力,我成天呆在走廊看风景,课听得断断续续,写作业自然是一头雾水。林在范这个人很神奇,他什么都不听,但我看他发下来的作业本子,全部都是红勾。另外,我很想看看有钱人家到底是什么样的。

我动了心思,他眼色很快,马上看出来了。

“那行,我当你同意了。”

“等一下。”我扯住他,“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听啊?”

“想让你听呗。”他笑嘻嘻地回答。

以后的无数次,我总能听到这样的回答,林在范任何莫名其妙的举动,都可以用“我想…”“我想让你…”“我不想让你…”的句式作出解释,这种答案咋看很有说服力,实际上和不回答没什么分别。他到底在想什么,我永远猜不出来。

但是那个时候我没心思去猜,我在忙着开心,因为我终于能见识一下有钱人家了。我们家不穷,也没到很有钱的地步,况且在我妈的大力渲染下,小时候我一度以为我们家已经揭不开锅,她时常拿这个威胁我,说要把我卖了,她不知道对我来说这根本不算威胁,要是能把我卖到有钱人家,说不定我会更开心。我从小就有拜金主义者的潜质。我想象着电视里有钱人家的房子,是那种欧式的庄园,有刷着白漆、贴鹅黄色墙纸的二层小洋楼,有漂亮的花园,有游泳池,门是那种雕花的铁质大门,门口站着守卫之类的人物。会有带白手套的专职司机将主人送回家,穿燕尾服的管家迎上去开车门。

我把我的想象说给林在范听,林在范笑了很长时间,我不知道原来他的嘴可以咧那么大。

“哈哈哈哈哈哈…你可真有意思…”

我使劲捶他,大概是见我真生气了,他终于止住了笑,说,“你说的那种房子国外才有,而且是很早的时候,现在应该也没有了。我们家要真这么有钱,我早去欧洲念书了,你还怎么认识我?”

我问他欧洲在哪,他想了半天描述不出来,只说是很远的地方,要坐好久飞机。“你坐过飞机吗?”他问我,我摇摇头,我只坐过自行车后座,林在范说飞机飞得很快,我在书里看过那种铁质的鸟儿,想了想,觉得林在范能去欧洲,还能坐飞机,已经比有庄园的人厉害很多了,我很羡慕他。

他又来捏我的脸,他老是喜欢动手动脚的,我很烦,又挣不开,只能由着他在我脸上捏来捏去,他还觉得不够,得寸进尺,“小珍荣,叫声哥哥听听。”

我给了他一脚,他龇牙咧嘴地对我扮鬼脸,“你叫一声哥哥,下次我去欧洲的时候带着你。”

我犹豫了一会儿。

“叫不叫啊?”

这时候下课铃响了,这是最后一节课,大家都忙着收拾书包回家,我见他做出要走的样子,有点着急。

“不叫我走了啊。” 

“哥哥。”我小声说。

教室里很吵,林在范光明正大地装听不见,“啊?你说什么?”

我咬咬牙,凑到他耳边又说了一遍。

“真乖。”他笑得很得意,很欠揍,“哥哥给你买糖吃。”

真不要脸。我在心里说,林在范只比我大几个月,还和小姑娘一样喜欢喝草莓牛奶,明明自己就是个小屁孩儿,还有脸让我叫他哥哥。

然而人在屋檐下要懂得低头,我什么都没说。林在范占尽了便宜,很高兴地拉起我的手,说,“走吧,去我家,给你听磁带。”

 

 

 ——TBC——


我打脸了,先写这个

校园好写

哈哈哈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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